2天3地！如新经销商一场培训引发24起病例，谁该担责？

　不可否认，中国直销的发展离不开一部分外资企业的入局，但任何企业在中国经营，都必须守法合规。

　　作者 | 高远山

　　编辑丨蔡真

　　来源 | 野马财经

　　两天，三地，24例阳性病例指向一场培训会。

　　2月18日至20日，在武昌区凯莱熙酒店和江岸区华清园小区内，举行了一场66名学员参加的培训会，培训会结束后部分学员离汉。

　　2月21－2月22日，武汉、北京、青岛各新增的新冠阳性病例分别有14例、9例、1例，均与培训会有关。

　　通报显示，病例人员轨迹涉及黄鹤楼、户部巷等多个景点，最远的轨迹横跨长江到达汉口的多个大型商场、店铺，另外还涉及车站、机场。封面新闻还报道，培训会所在酒店介绍称，整个会议期间大概先后累计有180名住客，多是外地游客，另外还有数十名各地艺考生。

　　根据百度迁徙大数据，近三日，从武汉迁出人员主要集中在湖北省内各市流动，省外迁出人口数量较多的省市有河南、湖南、广东、江西、浙江、安徽、上海、江苏、北京等。

　　这波疫情扩散源头培训会的组织者是如新（中国）日用保健品公司（下称：如新）的上海经销商——上海舍耀市场营销服务中心（下称：舍耀营销）。

　　据上游新闻报道，舍耀营销法定代表人顾某表示，自己确实是这次培训班的牵头人，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培训，就是想聚一聚。对于传销的质疑，顾某称：“我们是正规企业。”

　　2月23日，如新（中国）官网再发声明：对于近日武汉等城市新增新冠阳性病例，涉及经销商产品会议。此次活动为经销商自行组织，未向公司申请报备，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。公司对社会生产和公众生活造成的影响深感抱歉。

　　对此，京师律所刑委会副主任孙建章律师认为，经销商的经营行为属于职务行为，总部有管理责任，因此应该由总公司来承担责任。

　　如新背后是纽交所上市的市值25.72亿美元的如新集团（NUS．US）。这场武汉的聚集活动内容是什么？疫情当前，为何吸引各地人士前往参加？

　　争议中前行：2021年收入26.96亿美元，中国为最大市场

　　如新集团创立于1984年，是一家主营个人保养品和营养补充品的企业，总部位于美国犹他州，1996年在纽交所挂牌上市，2003年进入中国市场，也是第一批获发中国直销经营许可证的直销公司之一。

　　如新中国曾经名为上海如新日用保健品有限公司，成立于1993年，是一家外国法人独资的有限责任公司，注册地上海，注册资本3007万美元。

　　商务部网站显示，2006年7月22日，如新正式获得了直销经营许可证，包含分支机构25个，服务网点225个，直销产品121种，直销培训员190人（在册190人，注销365人）。截至2022年2月10日，如新集团员工数达2.6万人。

　　2020年，如新中国总裁郑重曾在接受《每日经济新闻》采访时表示，“中国大陆市场早已成为如新的全球第一大市场。中国业绩好不好，将会左右我们的股价。如新的未来在中国。”

　　而在自己最大的市场中，如新一直在争议中前行。

　　2019年，央视《今日说法》栏目曾有报道，34岁的如新销售人员林丽（化名）生病后，高烧数天，拒绝就医治疗。据其丈夫称，林丽曾称“老师说这是身体在排毒”，最终不幸身亡。

　　事后，如新发布声明称，经内部调查，涉事经销商因违反公司相关规定，已对其解除合同，终止合作。

　　2014年1月，人民日报连续三日刊发报道《看“如新”怎样编织谎言》、《看“如新”怎样攻陷人心》、《“如新”在美屡遭处罚》，揭露如新公司虚假宣传、涉嫌传销及利用大型集会“洗脑”。

　　美国对如新集团的质疑和调查也没有间断过。1991年-1997年，如新集团曾因开展传销、夸大产品功效和经销商利润、产品不实宣传等被依法调查。

　　长期以来，在中国，直销与“传销”模式之间界定模糊，也让如新饱受争议。近年来，如新被质疑虚假宣传、非法传销的声音不绝于耳。不过，其销售和业绩并未受到影响。

　　2020年全球营收为25.8亿美元，同比上升7%，其中如新的全年营收为6.3亿美元。据年度业绩报告，如新2021年度收入为26.96亿美元，比去年增长4.41%，归母净利润为1.47亿美元，同比下降23.04%。2021年中国大陆业绩约为5.69亿美元，占据全球市场份额的21%，比例有所下滑。

　　截至2021年末总资产达19.06亿美元，全年营收26.96亿美元，同比上涨4.41%；归母净利润为1.47亿美元，同比下降23.04%；销售毛利率高达74.95%，销售净利率为5.46%。

　　这些年，如新也在不断加码对中国投资的力度。目前已经建设全国41家体验店、大中华创新总部园区、9个仓库、2个工厂。

　　2014年，如新集团成立30周年时，在上海建成了其全球最大的工作园区——大中华创新总部园区，投资近5亿元。当时，大中华区已成为如新集团全球53个市场增长最快的地区，并在2013年成为了集团全球第一个突破10亿美元的区域市场。

　　图片来源：如新中国官网

　　福布斯官网显示，如新集团曾先后登上《福布斯2021年度全球最佳女性友好企业榜单》《福布斯2022年全美最佳中型雇主榜单》，截至2022年2月10日，如新集团员工数达2.6万人。

　　2016年6月16日，如新集团宣布，已与中国平安牵头的投资者集团（Ping An ZQ China Growth Opportunity Limited）达成一项2.1亿美元战略投资协议，将向其发行2020年到期的可转换优先票据，发行票据所得的部分资金将用于发展中国业务。

　　目前如新已经是全球五大直销巨头企业，并获美国《直销新闻》杂志连续第五年授予直销业最佳雇主称号。

　　“拉人头”式经销是否涉嫌传销？

　　尹丽（化名）已经做如新经销商5年了，她曾经是一名创业者，创业失败后加入如新，她表示要将如新当作是自己毕生的事业。

　　尹丽称，各地经销商都会不定期组织新人培训，带自己的团队，并进行商机和经验分享。不过因为疫情的影响，北京从去年12月开始就都改为线上活动了。尹丽称她所在的团队是按照《如新制度详解+创富计划.2016》的课件开展业务。这份课件其实也很好的反映出如新经销商层级分配方式及激励制度。

　　如新的经销商利润来源有三部分：零售奖+目标奖+渠道奖。

　　根据课件内容，消费500元可以成为如新的VIP客户，享受买产品八折的优惠，VIP当月自己消费或推荐他人消费的金额达到5000元时，就可以选择签约成为经销商“DS”，同时当月营业额的10%-20%为“零售奖”。

　　“DS”之后还有SR、SE、SSE、SM等级别。每月根据零售业绩得到相应积分，根据积分对应的提成比例得奖金，积分按1000元（1积分）起的整数计算；每月SR-SSE的达标零售业绩要求为15分即15000元。如果每月20日之前达标完成15分业绩，可得到1000-4000元的目标奖。

　　推荐1人成为销售代表SR之后，便可晋升为销售主任SE级别，开始可得到渠道奖金，奖金比例为下级梯队总业绩的5%。根据自身职级的晋升，最多可得到6梯队5%的渠道奖金。

　　培养2-3个SR之后，成为正式经销商SM。这时，如果推荐的人中，能够再培养4个销售代表SR，那么第一推荐人就会进入SSM的评级，如此倍增下去，培养4个SM，就会达成最高级别寰宇TE，这时6个梯队共有4096个销售代表SR，而这些SR的营业额都会计算在第一梯队的经销商中。这份内部制度显示，如新目前横向梯队控制在16人，纵向控制在6个阶梯。

　　按照5%的奖励，再加上自己的营业额和零售奖励，一名销售主任SE的月收入在1万至2万元之间，以此类推，TE的月收入最高可达400万元。

　　上海申浩(南通)律师事务所的陆雷律师认为，假如是为了销售产品的团队计酬，不认为是犯罪，但是如果夹杂着裹挟人头这样的目的，这种团队计酬方式就很可能涉及犯罪。实践中，这两者在书面上差距非常明显，但在实际中却很难区别，界限模糊，刑事法律定罪的要求，要排除一切合理怀疑，也使一些类传销公司获得了生存的空间。

　　在尹丽看来，直销员是一种正当的职业，公司要保证直销商的利润，才能调动直销商的积极性。

　　孙建章律师认为，直销也可以称为厂家直接销售，是企业通过直销员直接向最终消费者推销产品。直销的特点是厂家直接到客户，省掉众多的中间环节，最大让利给消费者。而传销是指通过“拉人头”以交纳一定费用为条件取得加入资格等方式非法获得财富的行为。传销的本质是“庞氏骗局”，没有产品或产品的性价比极低。

　　如新的经销方式大概率是打“擦边球”，涉嫌传销。如新通过不断的开会聚集讲课，吸引更多人的了解和参与，其目的就是拉人头。同时，下一层级销售的产品都会分配给拉人者10%利润，而这10%的利润又必然会加到了产品上，这样一来，产品成本还是提高了，消费者也并没有从这一销售模式中获得更多的利益。

　　外资直销企业在中国的“灰黑”往事

　　直销对于中国来说，是舶来品。1990年11月14日，经广州政府批准，美国雅芳在广州设立了第一家中外合资的广州雅芳有限公司，从事直销经营，直销从此进入中国。

　　1997年雅芳的年营业额已达10亿元，如此可观的收益让不少国外直销企业争先恐后进入中国。但由于直销模式在交易过程中存在很大程度的信息不对称性，容易引发违规违法行为，加之当时中国相关的法律法规还不够健全，不少直销走向了“拉人头”的骗局。

　　在中国直销市场进入混乱期后，国家层面的态度先是明令禁止，后又通过颁布相关法条，采取管理措施后，逐步放开。

　　2005年，国务院正式出台《直销管理条例》和《禁止传销条例》，直销业被规划为合法行业。2006年开始，中国正式采用直销经营许可证进行市场规范，这一年商务部一共发放92张直销牌照。其中就包括雅芳、如新、欧瑞莲、玫凯琳等一众外资直销企业。

　　然而此后，依然有一些外资直销企业在中国不断涉足“灰黑”地带。

　　2020年1月16日，央视新闻报道广州海关缉私局破获特大跨境电商走私案。走私团伙通过跨境电商与一般贸易方式，先后走私美国直销企业婕斯公司产品货值约7亿美元（近50亿元人民币）。包括婕斯公司大中华区总裁李某等在内的25名犯罪嫌疑人落网。

　　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企业——然健趋势股份有限公司旗下的然健环球，自2002年开始就进入中国，一直没有获得直销经营许可证，还数次因“涉嫌传销”被央媒点名。

　　不可否认，在中国直销行业发展三十年的历程中，外资直销企业带给中国市场更多的启蒙和活跃，但是一切经营活动必须在合法合规的前提。

　　孙建章律师表示，从法理上讲，不管直销还是传销，都是一种市场经营模式，按理不应该定义为犯罪。但由于一些客观因素，在传销中经常会发生衍生犯罪，如非法拘禁、伤害、诈骗等行为，所以，在我国，最终传销的行为定义为犯罪，其目的是为了从源头上遏制犯罪。

　　你有用过如新的产品吗？认为其经销模式是否合规？欢迎留言一起讨论！